【浩冬】囚徒|九
戴华斌没想到霍雨浩会在这档口说不计前嫌，正如他也没想到霍雨浩竟然是以那样不逊的口气和戴浩说话的。
“您白日里不是挺镇定的吗？怎么这会又畏缩起来了？我好像没放威压啊，陛下？”
男人局促地坐在主榻上，面对眼前儿子的随意一问竟然就哑口无声了。
“太子？皇后？人早就死了，您这是做个钟情的样子给别人看看，还是心怀愧疚要图个心安理得呢？”霍雨浩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雨浩……我只想补偿……”
“补偿？”他沉静地盯着父亲的眼睛，“您认为我的母亲是为了钱，为了权，为了主母的虚名吗？您觉得您这样会有人因此感激涕零吗？您是不是想着这样做我母亲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呢？”
他没给戴浩插嘴的机会，“我母亲死的时候，是闭着眼的。她从来只想着战事平定时，能看到您完整地站在她面前。她对公爵夫人给她的境遇从没有什么不满足。她对造成她不幸的您也从来没有什么埋怨。这也是我放下对您的仇恨的理由。
“我从来只宁愿她与您没有什么瓜葛，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我一直在想您既然没有给她幸福的能力，为什么不让她离开公爵府的是是非非，在某个地方平安地生活呢？
“是因为不舍吧——但您有没有想过，她一个没有魂力的弱女子，该如何在那个地方生存？您看，是您造就了这一切。生前，您没给过她什么，她死后您还要为自己的心里好过将她的坟迁到皇陵，扰她的清宁吗？我只愿她与您没有什么瓜葛。”
“我……”戴浩没有说出什么。
“至于我——您应该清楚我对皇位没有什么兴趣。我不可能做星罗的皇帝。那么，您是想把您原来的嫡子——戴华斌和戴钥衡——置于何地呢？让他们做罔顾宗法，窃取皇位的乱臣贼子吗？
“因为他们的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您刻意疏远他们多少次了？连我都明白他们虽不无辜，但也并不罪无可恕。您已经失去了我这个儿子，还想着再一次抛弃自己的儿子吗？我和您的关系已经不可挽回了，您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您的过错？
“您真是，从来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戴浩这次真的没再说什么了，他直到听见霍雨浩这一席话才悟出自己因为霍雨浩的缘故忽略了自己两个长子。
“可那样对你……”
“这个家，我已经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了。所以，我只求你把我母亲皇后的称号卸下来。”
戴浩沉吟一会，缓缓道：“我不会撤。就当是我自私吧。我想告诉天下，我心中的正妻，永远只有一个。”
霍雨浩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拦不住你，那就算了。估计她听到你这么说，也会高兴吧。”
“等等雨浩，我白天见那姑娘……是姓唐是吧？她似乎精神不太好。你们之间……”
那叫唐舞桐的姑娘与霍雨浩一同来到。自适至终她都神情淡漠，任由霍雨浩牵着她的手，霍雨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像个任人操控的木偶。但是戴浩记得上次见他俩时，那姑娘很有主见，一举一动与霍雨浩都充满心有灵犀的默契。
“您似乎没有立场说这话。还有……她叫王冬儿，不叫唐舞桐。”
—
戴华斌路过戴浩居室时偶然听见这段对话。
霍雨浩竟然真的在为他说话——直到这时，他才打消对他所说释然的怀疑。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和他说一声对不起吧。戴华斌这样想。就算无济于事，但是他应该有这个态度，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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